從來沒有人看見上帝,只有在父懷裡的獨生子將他表明出來。

2014年3月27日星期四

侯汝華《海上謠》新詩小輯

機緣巧合,我在上海圖書館找到一本民國詩集。作者是侯汝華,書名《海上謠》。侯汝華是三十年代的香港詩人,二十八歲就離開人世。詩很好,現分享幾首他的詩。



人們都說
潮從遠方
帶回來了落日的青春。

港汊如少女的胸,
艇夫認真的
希望楓樹漿上
開一支馥郁的花。

而他的妻在家裡
卻一天天的瘦損,
因為她不能從水裡
撈起夢的遺骸了。

她的眼中的海,
是古舊的牧場,
卻已沒有小綿羊,
縱然吹起劉亮的笛子。

人們都說
潮從遠方
帶回來了落日的青春。

湖上

月夜的湖水,
是新鮮的夢的家;
當我們的漿舉起時,
艇子有天使的環珮啊。

你羞澀的少女,
跟我到水中的小島去吧,
市聲是不適宜於你的,
我為你徧造藤蘿的屋子。

那裡有許多山,
但我將走著
為你尋覓
只有你懂得的野果。

你會因此而更肥美些──
因為你的心中
永久地有了月夜的湖水,
你可以養尾金魚了。

月夜的湖水,
是新鮮的夢的家;
當我們的漿舉起時,
艇子有天使的環珮啊。

丁香

頹敗的籬,
和枯花的丁香。
秋的憂鬱的廳。

秋的憂鬱的廳,
新孀的少婦的眼,
睡著丁香的天。

丁香的天。
西風的蘆笛,
吹出夢的屍體。

頹敗的籬,
和枯花的丁香。
一顆淚是秋的廳的燈。

七月

葡萄藤與老蔓作百咪賽,
在將圯的牆頭,在綠黑的樹梢。
在古老的木橋邊,
肺病女反復地歌唱我們的七月。

七月的顏色是鮮紅的,
鮮紅的顏色浸在南海裡,
勝過舌尖的荔支是會發酵的,
可以陶醉灰的伽藍。

這裡曾有瘦損的少年人,
因為嗅了荔支的香味而康健,
我的生命在七月的南海裡,
浮上了荔支的夢了!


一具死了七天的屍
浮在水面,
風把籬笆的沈默
吹到湖的歌聲裡,
紅在楓葉上的
是殭在夜航船裡的夢。
你不要仰視
冬青樹上的明空,
松針縫不就的雲
像蝙蝠的太息了。


當你的眼斜射在
小弧影上,像一盞美麗的燈,
我靜靜地無根雲一樣
散步在暗的阡陌上,
影子不會迷失在你的手裡。

我的前面時當有你的燈,
昏黑已是路旁的餓莩了,
我在沉酣的夢裡
默喚著你星子一樣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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